雨水才過
將要驚蟄
春光甚好
看花和新葉歸來
猶記得蝴蝶追蹤斑斕
記得氣味繽紛
恍惚是上古洪荒的天上星辰
無以命名
青埂峰下
也只是一塊頑石
修行還早
醒悟也還早
繁華還早
幻滅也還早
室內留一片和暖日照
依窗的位置
和自己一起
可以坐臥小寐
夢中喝過酒
夢中哭過
醒來後就看著睡夢的田野
看著不知名的病毒微笑
悄悄走過
回憶都在身邊
歷歷在目
隨手可得
像圖書一冊一冊編目列管
歸檔完成
擱置書架上
不再翻閱
不再觸碰
應該有一部關於遺忘的文明史
如同疫病大劫難過後
一個一個死亡的長長名冊
最真實的歷史不過只是證據確鑿的死亡名單吧？
文明過後
圖書館就設在廢墟
歷來帝國的編號索碼
就是：廢墟一、廢墟二、廢墟三-⋯⋯
可以排列到一百、一千、一萬、千萬-⋯⋯
一個下午沒有做什麼
喝一杯茶
茶水中有春風搖晃樹影
慢慢等日光斜成夕陽
蔣勳202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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